跳楼这么大的事，被她处理得云淡风轻。她姨郭老师私下郑重地对她说：学校很感激，想表扬你，但此事不能开会讲，也不便公开说，你的实习鉴定，学校请你放心！她自然是不担心这个的，她需要担心的事多着呢。江璐榕确定是被她俘虏了。用“秋分后第一杯奶茶”的仪式感？用傍晚办公室一起看的vip小电影？用她私藏的一些小零食……？总之，这个17岁的小姑娘很快给她交了底儿。原来跳楼是一场戏。为了拿回被没收的手机，默默喜欢江鹭鸣的她，心甘情愿做炮灰。“你要是摔死了呢？”“谁最难过？”“如果查出是他叫你这么做的，你喜欢的他，会不会被抓走？”“如果你摔残废了，一辈子屙尿在床，谁伺候你？”“脏不脏？”“你喜欢的人还会喜欢生活不能自理的你吗？”……她用一连串的发问，逼向她。她没想那么多。突然，她大哭了起来。他是她初中就喜欢的对象，因为喜欢，她放弃了普通高中的录取，随他进了这所职业学校。她初中时曾因江璐榕和江鹭鸣的发音差不多而被很多人误会是兄妹俩，她一直称呼她哥，以至于后来很多人以为真是兄妹。只是妹妹听哥哥的话，哥哥却从不曾疼爱妹妹。她哭，她不劝，只是看着她，一张一张地递手纸过去。她趁晚自习，偷偷地带她出去刨了一顿火锅。到底是实习的大学生，忽视了学校的章程。职业学校的学生能有什么坏心眼儿呢？无非是初中不擅长学习文化课，无非是文化课成绩差不被待见，无非是成长的路上没被重视，无非是三观还没被扶正……她感叹着。她知道他们是一群超级重情义的孩子，情商大于智商的孩子，你对ta好、ta会百倍对你好的孩子！如何让ta们提高认知，通过掌握一门技术来改变自己的一生……这这这，恐怕是职业教育专家们要研究的课题了。而她作为一个实习的大学生，不过是被她搞了一辈子职业教育的大姨耳濡目染了而已。“真是挠粪堆的鸡子爬不上麦秸垛！”小精灵在她的耳边撩拨她的火。江鹭鸣被没收了手机，像丢了魂魄。他整个上半身都趴在课桌上，两个胳膊肘分别占据了课桌的左右两边，像螃蟹的二螯！戏演砸了，手机没要回来不说，连那个一向听命的小丫头也被人挑唆，有了反骨。都说女人和小人一样难养，他算见识了。没有手机已经是天大的事了，难道他的烟也要戒了不成？！原来走读的江璐榕，隔三差五会在晚自习结束出校门时，在校门口对面的小卖部买一盒烟，然后溜到门卫室的东边，隔墙扔过去。他再趁洗漱时间分发给他的一帮弟兄，因为一盒烟的目标太大，一旦被发现搜走，一篮子鸡蛋全完蛋。那些吸烟的兄弟要是吸了，他就混人缘了，不吸烟的，就帮自己保存着了。哼，都是眼前的渣女老师！他要让她好看。所以，她的课堂，他不时地要搞出点动静。假装肚子疼，把头扁到桌子上，再也不装十三修炼什么坐像。假装翻书，把书翻得呼啦啦赤啦啦哗啦啦，专门在各种提问的间隙为被提问者代言。假装坐偏，用脚后踢一下凳子，一屁股蹲坐到地上，引起一阵哄堂大笑。她一度都上不下去课了。有你在我就不恶心别人了。江鹭鸣突然对上课产生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