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聿来看我的次数越来越多,他不再费尽心思让我难受,而是一直为之前的那些事向我道歉。
“锦如,等你的病好了,我带你去草原看风景。”
“你之前还说想去大漠骑骆驼,我都带你去。”
“我只带你一个人去,好不好。”
我其实并不想原谅他,只是我也没有心力再同他吵下去了。
我在他怀中咳的力竭,裴聿疼惜的***我的头发,他对我说,前几日宫女帮他束发,发现他已经开始有白发了。
现下他在我的头上也看见了一根白发。
他亲了亲我的额头,说这样,我们也算是相守到白头了。
我却猛地咳了一声,他用手去接,看清后却赶紧攥紧手心放到背后。
只是指缝中遗落下一两滴殷红血迹,落在锦被上,正像朵含苞待放的红梅。
他很快收敛了神色,又唤了御医过来诊治。
我佯装睡下,偷听到他在屋外和御医发脾气,那御医说我恐怕挨不过这个冬天了。
“治不好她的病,我要你们的命去陪葬。”他又变成了记忆里那个喜怒无常的无情帝王。
其实我早猜到了,近来我常常梦见爹,梦见弟弟,昌儿,还有那个没出世的孩子。他们来寻我,我哭着对他们说我很想念他们,说我如今过的很好,叫他们不要担心。
可惜他们像是识破了我的谎言,不肯对我多说一句话。只是隔着一条雾气腾腾的河,远远的看着我。
他们一定是怪我太没用,太不争气了,他们用命护着我,我却落得一个这样狼狈的结局。
好吵。
我疲惫的用被子蒙住头,不去听裴聿发脾气。
我只觉得很累,累到我不想再面对任何人。
从那天起,我不再出门,不再见任何人,也包括裴聿。
裴聿几次要硬闯进来,都被我用***抵着脖子赶了出去。
他想要用强,御医却劝他这样我只会丧命的更快。
渐渐地,我整日里昏睡的时候比清醒的时候还多。
每次清醒的时候都是落日时分,夕阳西坠,我躺在床上,只看得见窗外宫殿上空的飞檐,像一双被禁锢的翅膀,穷尽一生不得解脱。
我想我还是幸运的,很快,我就可以离开这里和我的亲人们团聚了。
他们说裴聿有时候会在院外站着,隔着窗看我,有时甚至会待上一两个时辰,然后一言不发的离开。
宫内只剩下了翠竹和云生,云生有时候还会穿着他从前做武生时的一席白袍,安静的陪着我。
突然有一天,我感觉脑子格外清明,好像这些年所失去的心气,又重新回到我身上。
我靠着床坐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