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把沈青阳接到乾元宫起，饮食起居，无一不是萧子衍亲自照顾。

和萧子衍相处了近一个月，沈青阳渐渐觉得萧子衍其实是一位很温情的人，并不像史书上说的，残忍冷酷。

又或许，是他残忍冷酷的那一面，沈青阳从未遇见过吧。

萧子衍心灵手巧，有的时候忙完朝政，会亲手为沈青阳做风筝，时年正值春三月，春光正好，柳絮纷飞。

沈青阳说，她想去花园转转。

前世的她，最喜欢的季节，便是春天，柳絮纷飞的时候。

萧子衍正在为她梳头发，闻言轻声笑了笑，说道：“相信我，你不会想在外面待太久的。”

沈青阳一开始还不明白萧子衍的意思，后来等她在外面待了一小会儿，脸上全部起了红色的疹子才知道，原来岑暮云对柳絮过敏。

唉，沈青阳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回去吧，若你留恋这花园，明日，我为你做一个面纱，待多久都没有关系。”

第二日，萧子衍下了早朝，就带着面纱来找沈青阳了。

面纱的右下角绣着牡丹，“昨天忘了问你喜欢什么花了，想了想，先绣了牡丹花。”

“真好看，没想到，陛下还会刺绣。”

“跟宫里的绣娘学的，不过，还是比不上绣娘的绣工细致。”

“喜欢吗？”

“喜欢。”

“你最喜欢什么花？

改日，我再为你绣一个。”

萧子衍问道。

沈青阳想了想，说道，“嗯……没有特别喜欢的，好像都很喜欢。”

“不过，”沈青阳又道，“因为这个面纱，从此，牡丹花于我而言，意义非凡。”

听到这句话萧子衍心中莫名的开心，他看着沈青阳，眼中款款深情。

“对了，还有一件事，”萧子衍回过神来，神情有些严肃地说道，“北疆起了战事，明日，我和军队一起出征。”

还以为这样平静的日子会持续很久，没想到，距离北上平叛的日子，己经这么近了。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这次，你就好好待在宫里，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你放心。”

“好……那你，要多保重。”

在前往北疆之前，萧子衍做了如下部署，李帅走右路，顾念安走左路，蒙熹率北原铁骑赴漠北联合乌孙。

军队分三路进行，临行前，萧子衍沉重地拍了拍李帅的肩膀，说道：“此去万分凶险，多保重。”

同对他的爱人一样，这样的场景他重复了一千零七十九遍。

他知道这场战争的结局，也知道这场战争中每个人的结局，但是他无力改变。

若以天下为棋局，他不过是为造物而生的执棋者而己。

他穿越无数个时空，只为弥补当初的遗憾，他说，他想重生，见沈青阳一面，代价是，他无数次重生，在无数的宇宙时空中穿梭，最终在这一时空，赢得了相见。

造物对他说，你可以留在这个时空，但是你要做好萧子衍，你要走完萧子衍的人生道路。

于是，承平二十一年，他重生了。

这一年是平稳的一年，在此之前的天启十二年，他被放荡不羁的二皇叔带到漠北，被金乌手下投了毒，从此和乌邪毒纠缠不清。

乌邪毒的后遗症年年发作，萧子衍早己习惯了，这个毒虽然万般可恶，但终究是赐予他了强悍的自我恢复能力，不然，除了他自己想死，别人是没有办法通过外力伤害到他的。

这次北疆战事，持续了三个月，萧子衍身中一枪，虽然因为乌邪毒的原因，萧子衍身体恢复了，但是因为为期一个月的鏖战，恢复元气还需要些时日。

萧子衍知道，未来三年，将会非常难熬，即便他知道每件事情的结局，但他只能以身融入时间洪流，往前走，对历史不得左右。

他百忙之余，尽量留出时间看望沈青阳，但这样的时间，在后面的三年里，只会一天比一天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