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清嫣紧盯着纪礼余的表情，生怕错过了任何瞬间。

可纪礼余的表情也只是一顿，很快变得惊愕。

他摇头，伸手想要去抓闻清嫣的手：“不是的，清嫣，你相信我，我没有。”

“事到如今，你还想要骗我吗？”闻清嫣拨开他的手，眼里满是哀戚，“你只有一颗心，你不能将它分给两个人。”

纪礼余在爱她的同时，让定安公主怀孕。

换做任何人，都无法自欺欺人。

她也对纪礼余充满留恋，满腔爱恋还未来得及完全斩断。

可定安公主的肚子，会一天比一天大起来。

纪礼余可以继续骗她，她也可以继续欺骗自己。

但她将会面对什么？

至少是纪礼余现在想不到的。

纪礼余还想挽回，着急解释：“那真的只是误会，我那日不过多喝了两杯，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

“清嫣，我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你，我从未分给过两个人，从未……”

有没有，闻清嫣都已经不在意了。

如今的她，已经没有了在意的资格。

她亲自，将自己心爱的人拱手相让。

为了自己和家人，她放弃了自己的爱人。

“纪礼余，我相信你曾经真的爱过我，我也是真的爱你。我此生或许都不会像爱你一样爱另一个人，但是我现在累了。”

历经了两世，死过两次，她真的累了。

爱纪礼余让她觉得很累。

她抬眸，凝望纪礼余的眼睛泛红：“止于今天，我们也算好聚好散，你觉得呢？”

“我不要什么好聚好散，我只愿娶你为妻，我不可能会和她……”

纪礼余没有继续说下去。

大概他也突然意识到，作为普通人的他们，其实都没有和定安公主对抗的资格。

闻清嫣身后有闻家，纪礼余身后有纪冢。

在普通人眼中，或许他们已是不凡。

可在定安公主眼中，他们仍旧是蝼蚁。

可以随时碾死，并且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就能欺压的蚂蚁。

闻清嫣红着眼走近他，替他拨正方才失态之下弄乱的外衣。

“我不恨你，纪礼余。”

她的眼中带泪，声音哽咽。

极力隐忍却还是忍不住发颤的下巴，让纪礼余心头一阵剧痛。

为什么，他的心这么痛。

失去闻清嫣会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失误。

而现在，他好像真的失去闻清嫣了。

闻清嫣送他离开闻家，他所有的靠近都被闻清嫣躲开。

“你走吧，以后别再来了。”闻清嫣终于停下脚步。

纪礼余认真道：“就算没了婚约，我们也还是朋友。”

闻清嫣却说：“真心相爱过的人，怎么会继续做朋友呢？”

纪礼余，人不能既要也要。

她亲眼看看纪礼余眼底像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离开时的背影，也像是裏扶着风雪。

纪礼余看不到的地方，闻清嫣的眼泪才敢落下。

她抬手擦掉泪珠，却挡不住湿润的眼睫。

纪礼余也会痛吗？

可他不会比自己更痛。

她选择过他一次，下场是自己和全家都没了命。

他明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却还是要她安然待在定安公主身体里的时候，她就已经确认了。

她和他对彼此的爱，是不一样的。

她也不可能再为了这所谓的爱，再牺牲一次。

纪礼余什么都没失去，还得了个驸马的名声。

希望他不要恨她。

门前再次卷起一阵风，闻清嫣察觉不少冷意。

她很快回头，迈入府中。

回到膳厅，一家子都还在等她。

闻夫人朝她身后看：“礼余呢？”

“他还有事，先回去了。”

闻良看出他们之间的诡异氛围，劝解道：“读书人之间，意见不合很正常，莫要伤了感情。

“父亲，母亲，女儿不孝。"

闻清嫣突然跪下，郑重道：“女儿想取消和纪礼余的婚约，还请父亲母亲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