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魏雄家人的谅解书，平静的外壳突然裂开一道口子，露出一个胜利者才会有的笑容。“我不需要谅解，我不是精神病，判我死刑吧。”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那份谅解书在我面前撕碎。纷纷扬扬的纸片落下来，像飞雪，扫过他雀跃的面孔。也许精神病人的思维，真的那么与众不同？我不理解：“你曾经在魏雄经营的煤矿工作，对方信誉良好，从不拖欠工资，还负责了你住院治疗的全部费用。你女儿在魏雄资助建立的学校读书，成绩优异，每年都有奖学金。你为什么要杀他？”他承认了自己杀人的罪行，却始终不肯交代杀人动机。在精神鉴定结果面前，动机也许没有那么重要，但这是我唯一的突破口。直觉告诉我，这个案子背后，另有隐情。3身边人都劝我不要太执着，本来就是免费的法律援助工作，没必要太较真。但林凯旋的态度，始终像是一根刺扎在我心里。他到底想用死亡，来证明什么？距离开庭的日子越来越近，我反复跟林凯旋沟通细节。终于在提到魏雄家人不准备追究民事赔偿之后，他主动询问我，是否可以把他那套院子卖掉，钱都捐赠给村里一位老人。虽然可以这样操作，但是……我问：“不留给你女儿吗？她刚高考完，还需要钱上大学吧。”林凯旋沉默着摇头，接着咬牙切齿道：“那个白眼狼，留给她也是喂了狗！我当她已经死了！”我有些讶异，这还是他第一次出现这么明显的情绪波动。林凯旋早已经离婚，高考过后，女儿林秀去外地陪伴母亲，事发之后一直没有来探望过他。面对一个患有精神病的杀人犯，即便这个人是她的父亲，对一个才十几岁的女孩子来说，这种冷漠躲避的态度，倒也属于正常。毕竟，她还有自己的前程要奔赴。看着眼前的四面高墙，林凯旋似乎也明白自己再也出不去了，所以在结束会面的时候，他特意拜托我，希望我能去探望一下那位老人。这是我第一次走进真正的煤矿区，说是村子，其实发展得很好，大部分砖瓦房已经被小洋楼取代，还修了路，路上随处可见各种轿车。村里最高处，有一栋不管设计还是用料都十分豪华的建筑，那是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