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蜜出国前醉醺醺地拉着我的手:“替我照顾好他,别让别的女人钻了空子。”
我点头,却钻了自己这个空子。
三年里,我模仿她的一切,成了顾景琛最宠爱的替身。
直到他真正的白月光苏清回来那天。
顾景琛当众将我精心准备的蛋糕砸在我脸上:“赝品也配用清清的香水?”
满堂宾客的窃笑中,我舔掉唇角的奶油笑了。
他们都不知道,苏清当年救他时穿的那条白裙子——
是我偷来的。
顾景琛推门进来的时候,裹挟着一身夜风的凉意,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晚香玉气息。
我正赤脚踩在客厅柔软的羊毛地毯上,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颗鲜红欲滴的草莓点缀在蛋糕中央。那是一个极其精致的慕斯蛋糕,我花了整整一个下午,失败了三次才做成的完美品相。因为今天,是苏清的生日。
也是我的……受难日预告。
三年了,自我以苏清“最好闺蜜”的身份,接受她醉醺醺的托付——“小凝,替我照顾好阿琛,别让那些莺莺燕燕靠近他”——然后,自己钻了这个天大的空子,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年。
我模仿她说话的语调,学习她微笑时嘴角上扬的弧度,甚至偷偷翻看她留在国内的旧物,记下她所有的小习惯和喜好。我喷她最爱用的那款名为“月光邂逅”的香水,穿和她风格相似的白色连衣裙。我将自己从一个叫林凝的、有些不起眼的影子,努力活成了苏清2.0版本。
顾景琛爱上了这个版本的我。或者说,他爱上了我精心扮演的“苏清代餐”。
这三年,他对我极尽宠爱。物质上自不必说,奢侈品堆满衣帽间,黑卡随便我刷。情感上,他也似乎很依赖我。他会在我模仿苏清语气柔声安慰他时,疲惫地将头靠在我颈窝;会在午夜梦回,下意识地紧紧搂住我,仿佛我是他唯一的浮木。
这蜜糖,我尝了三年,深知其中裹着致命的砒霜。每一分甜蜜,都建筑在谎言之上,摇摇欲坠。
“回来了?”我扬起脸,露出一个练习过无数次、与苏清有七分相似的温柔笑容,眼角眉梢却带着我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属于林凝的怯怯期待,“我做了蛋糕,要尝尝吗?是……清清爽口的慕斯口味。”我差点说漏嘴,今天是苏清的生日,但我不能提。至少在顾景琛主动提起之前,我不能。
顾景琛脱下西装外套,动作随意地递给我。他身材挺拔,容颜俊美,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在看向我时,总是隔着一层若有若无的薄雾,像是在透过我,看着另一个遥远的身影。以前我甘之如饴,甚至窃喜,觉得这是他对“苏清”深情的证明。如今,这层薄雾却让我心底发寒。
他瞥了一眼流理台上的蛋糕,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你倒是用心。”
我接过还带着他体温的外套,挂好,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自然:“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喝酒了?我去给你倒杯蜂蜜水。”
“不用。”他打断我,走到沙发边坐下,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疲惫,又有些……莫名的烦躁。
空气有些凝滞。我站在原地,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家居服的衣角。这三年,我早已熟悉他每一种情绪背后的潜台词。此刻的烦躁,大概率与即将回国的那个人有关。
苏清要回来的消息,像一场无声的海啸,早已在我和顾景琛看似平静的生活下暗流涌动。他是三天前知道的,当时他拿着手机,盯着屏幕看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变成了一尊雕塑。然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那天晚上,应酬到很晚才回来,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
而我,比他知道得更早。我有我的渠道,一个卑微的偷窃者,总要时刻警惕正主归来的风险。我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
“下周,”顾景琛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清清回国。周五晚上,家里准备个接风宴,隆重些。”
尽管早有准备,我的心还是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钝痛蔓延四肢百骸。我张了张嘴,喉咙发干,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好。需要我准备什么?”
“你看着办就好。”他顿了顿,抬眸看我,目光锐利,像是要穿透我精心维持的伪装,“用她最喜欢的那套青瓷餐具,熏香换成她常用的雪松,还有……”
他的视线落在我的手腕上,那里戴着一只品相极好的翡翠镯子,水头十足,是去年他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当时他说,这镯子很配我。现在想来,他是不是想说的是,这镯子很配“苏清”的气质?
“你这香水,”他皱了皱眉,语气带上了明显的不悦,“味道不对。太浓了。以后别用了。”
我浑身一僵。我用的,正是苏清最爱的那款“月光邂逅”的小样,托了很多人才买到同款。我甚至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用量,生怕有一丝偏差。原来,在他心里,赝品连模仿的资格都没有,连气味都是错的。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地狱的大门,似乎已经在我面前,缓缓开启了一条缝。
我低下头,掩饰住眼底翻涌的情绪,轻声应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