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光下宋卿桉的眼神划过一丝闪躲，随后立刻恢复到往常伪装的温柔。
「昨天好几个制片人都在，你知道的，他们一向酒量不错，就和他们多喝了几杯，一直快到两点，我想着你平常睡眠浅，回来会吵醒你，就在附近的酒店先住了一晚。」
他伸手覆上我的手：「手怎么这么凉？」
他握住我的手尝试帮我取暖。
「昨晚没接到你的电话让你担心了，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了，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宋卿桉，你为什么要接林烨这个角色？」我忍下甩开他手的冲动，冷静地询问他。
他抬眼对上我的眼神，微微叹了口气，又是一副对我无奈的样子。
「照照，你忘记了？我说过，只要是你的电影，我都会全程支持，当初你说我适合林烨这个角色，而且我一向是坚持角色至上，什么番位我都不在乎，照照，我只想要你开心。」
骗人，都是骗人的。
宋卿桉，如果真的什么都不在乎，怎么可能会为了想让苏菡在国外能看见你而毅然决然地选择走演员这条路呢？
你不过是为了你的谎言而毫不吝啬地编织出一个又一个的谎言。
你一向又是对这些东西信手拈来的，不是吗？
只是，宋卿桉，在你决心去找苏菡之前我还可以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偏偏你给出了你自己的最终选择后，还什么都想要。
那么就让我看看你想要在戛纳怎么把我从最高处摔下来！
8
我的电影首映礼的前一个礼拜，宋卿桉来探班的同时接我下班。
和往常的每一次一样，他贴心地给剧组工作人员点小零食和奶茶。
而这次在不远处的一辆车里，我看到了苏菡。
她坐在车里，戴着一副墨镜露出半张脸，但我很确定，那就是她。
我不知道是她自己一个人跟着宋卿桉过来的，还是宋卿桉自大狂妄到这个地步，以为自以为瞒天过海，我什么都不知道。
或许两者都是，又或者他已经懒得伪装，想用这样的方式让我气得抑郁症复发好让他的计谋更快一步提上日程，好等我被他们毁掉后直接双宿双飞。
如果是这样，那我恭喜他们的计谋已经成功了一半，我的确全身像是被虫子啃咬一样难受，眼睛酸涩得睁不开，泪水同样不受控制地从眼睛夺眶而出。
宋卿桉很快发现了我的不对劲，立马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抱住我。
「照照，你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你等等，我给你找药，吃了就不会难受了。」
他说着从随身携带的包包里翻出我常吃的那款抗抑郁药喂进我嘴里。
药片一点点在嘴里苦涩地化开，把我的心也一同浸润，苦涩到让我感到窒息。
那天晚上过后我让医院里的朋友替我检查了药的成分，被替换成了部分抗精神病药物，而这些药物都会在一定程度上加重抑郁症的发作。
我推开他抱住的手，声音嘶哑地询问他。
「宋卿桉，你心里一直都没放下苏菡吧，这么多年了，你一直都没忘了她，对不对……」
宋卿桉的手顿住了，虽然只有短短两秒，但谎言被戳穿的瞬间哪怕他是个最佳影帝还是逃不过最真实的反应。
他沉默了十多秒，眼眶有些发红，声音发颤。
「照照，我知道当初陈家那件事是菡菡对不起你，可她毕竟是你亲妹妹，而且她也失踪这么多年了，不为了别的，至少是为了你的病情和健康，你应该放下了。」
撒谎，放不下过去的那个人一直都是你。
明明我拼了命地挣扎着想从过去的泥泞里挣脱出来，是你一步步让我深陷其中，想让我永生不得解脱。
9
从剧组回去的路上，苏菡坐着的那辆车还一直跟在后面，直到回到家临近晚饭的时候。
宋卿桉的窃听响了，电话接通后他很客套地回应电话里的苏菡，随后再装出一副临时工作加班的样子。
「你去吧，工作重要。」
我的冷静和善解人意这时却在他眼睛里成了使性子的存在。
宋卿桉走过来抱住我，拉住我的手凑近。
「照照生气了？」
我推开他缠过来的手：「没有，你去忙吧，忙完记得回家。」
「照照，你放心，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等下忙完这两天我就陪你去戛纳，咱们一起去戛纳领奖，你永远都是我心中最有才华最成功的女导演。」
他话说得好听，不过都是一些说烂了的客套恭维话。
只不过，做得永远没有说得好听。
他故意走到楼底有些远的地方才上苏菡坐的那辆车，以为这样就可以掩耳盗铃掩人耳目了。
可惜的是，苏菡的那个平台账号不到五分钟就发了新动态。
文案写的是：男朋友上班好辛苦，今天来接他下班，微笑jpg.
配图的是一棵树，树是随处可见的银杏树，但不远处的石雕却是我家楼下不远处。
我冷笑，她拥有的男朋友其实就是依靠破坏别人家庭而获得三姐的***。
苏菡，从始至终一直都喜欢使用这样卑鄙的手段。
我默默地把图片和刚刚拍着宋卿桉偷偷上车的照片全部点击保存。
后来的几天，宋卿桉总是借着去参加戛纳首映把工作收尾的理由出去。
而每次都是坐的同一辆车离开。
我一次次在苏菡的动态里窥探到他们一起去的地方，一起吃的东西，甚至拥抱接吻。
而这些照片全部都被我保存下来。
我没有询问他有关苏菡的一切，而是把工作重心放在了电影上。
我安心地等待电影首映的那天到来。
10
而在首映礼那天我却看见了陈栖，他作为主办方邀请的投资方出席了活动。
这是距离我离开他五年里第一次见面，就连我答应宋卿桉的求婚，特地邀请他参加我和宋卿桉的世纪婚礼，他没有出现。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
宋卿桉站在我旁边，面对一步步朝我们走过来的陈栖，他很熟练地把我护在身后。
陈栖欲言又止的话语被宋卿桉这样明晃晃护犊子的行为堵了回去。
电影开始放映，这是关于人性亲情和爱情的一部电影。
宋卿桉这个角色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作为女主的青梅竹马，两人心意相通，却因为矛盾和误会***分开。
在女主被家人逼迫着嫁给她并不喜欢的男人时，男二却出现在女主婚礼当天大闹婚礼现场，带她并不喜欢的男人身边离开。
最后的结局却是女主在和他无数次争吵后选择和他分开，继续回到那个她看似囚笼的婚姻当中。
电影的结尾在男二苦苦哀求无果后心灰意冷离开，最后只收到女主***的消息，男二在大年夜里抱着女主的墓碑在不远处的烟花声中缓缓下线。
最后电影结束，只留下一句：得不到的东西才是一辈子的奢求，这样的疼痛或许要比任何东西来得更加汹涌和深刻。
电影放映很成功，现场很多观众入戏后都不由自主地被电影情节所感染，很多都在电影人物身上看到了属于自己的影子。
同时我也发现陈栖的眼角似乎有泪光滑过，可我已经不在乎了。
作为主创团队上去讲述电影创作灵感的时候，宋卿桉全程都站在我身边，他一贯喜欢在镜头面前展现他那绝佳的演技和温文儒雅的一面。
采访结束，我借口去了一趟厕所。
在厕所里见到了阔别已久的苏菡，只不过这边她是拿着一把刀抵在我脖子上。
「姐姐，见你一面可真难啊，每次我想去找你叙叙旧的时候，阿言哥哥都要阻拦我。」
「这一切都是你的计谋吧，从你回来到现在策划的一切。」
我抬头从苏菡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没能隐藏住的慌张。
「策划让宋卿桉在戛纳首映把我的病例和过往全部抖搂出来让我身败名裂，我没猜错的话，宋卿桉已经在行动了，只是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要选择这个时候拿刀来威胁我呢？我的好妹妹。」
她大概是在想她们的计划明明百密一疏，怎么会被我识破，神情立刻变得有些疯狂，手里的刀又朝我的脖子凑近了两分。
「闭嘴，你给我闭嘴。」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有贼心没贼胆，却总还是容易被人几句话挑拨得气急败坏。
苏菡劫持着我从卫生间离开上了一辆大卡车。
卡车一路颠簸，我安静地坐在车厢里，没有选择去激怒苏菡。
我能猜到他们报复我的计划，但我还是想不明白苏菡耗费这么大周章绑架我的理由。
「苏菡，你为什么要绑架我？」
趁着苏菡把刀收起来的瞬间，我开口问她。
或许是觉得我没有反抗的能力，苏菡坐在离我不远处缓缓开口，声音隐忍嘶哑。
「爸妈的车祸，我隐姓埋名这五年，我要让陈栖拿命来还。」
我沉下一口气，果然是因为这个。
但这次竟然听到这个理由我一点都不觉得难过，或许是早就习惯了被当作一个***，不论哪一方的。
我突然忍不住想笑。
「苏菡，你不觉得你太天真了吗？你怎么还和五年前一样，能这么自信地认为我的存在可以成为威胁陈栖的***？我该说你是对我太过自信还是太抬举我了。」
但今天这个地步，我仍旧不相信像陈栖这样的人会因为我的安危而受到别人的威胁，哪怕他曾经对我有过愧疚，可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五年了。
五年，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改变，更何况我还曾在他心上狠狠刺了一刀。
这一次她却没被我的话给激怒，反而冷笑了一声。
「苏韫，你太小瞧陈栖了，你有想过我当时也和爸妈同在一辆车上，为什么我会完好无缺，而他们却死在那场车祸里。」
我以为面对从前的事情我已经全部放下了，可现在听见苏菡旧事重提的瞬间我的心里还是像压着一块石头闷得透不过气。
「爸妈的死是陈栖动的手脚，而我被救也是陈栖的授意。之前我猜测了无数次他放过我的原因，直到五年前看到你和宋卿桉的世纪婚礼，我才隐约察觉到他的意图，而我这次回来也是他的安排，是他让我回到宋卿桉身边，他是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吗？你说他拿你当成无用的棋子，那我呢？爸妈呢？我们遭受的这一切不过是他想为你报仇。但是这一次，我偏不让他如意。」
苏菡说话时脸上的愤怒变得有些扭曲，仇恨已经让她失去了原来的模样。
我听着她的话，心里突然像是有一把利刃在上面翻滚。
这一切的因和果，究竟要用什么才能彻底解决？
我是那个***的牺牲者，可牺牲者也成了刽子手走向坟墓的导火索。
陈栖，如果当初你没有选择放弃我，我们之间会不会有可能走向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苏菡，如果当初我没有被找回来，如果我能一辈子都留在村子里就好了，如果我们没有相认就好了……」
就不会有后面那么多破事，哪怕一辈子贫穷，一辈子平庸，一辈子忙忙碌碌。
至少我不会知道有一天我会成为亲人用来筹谋的工具，至少我会知道我也是被人爱过的。
我会有一个平凡的家庭，运气好的话，我会有一个爱我的丈夫，两个乖巧可爱的孩子。
可这一切，都没有如果。
这个世界最可怜的东西就是如果。
或许一切事情从我开始，也应该由我而结束。
这也许会是一个最好的结果。
11
四年后，澳大利亚。
听完我讲述这个久远的故事后，我主创团队的制片人凡妮莎抿了一口咖啡后才评价。
「所以陈生其实还是对你痴情的嘛。」
痴情吗？或许吧，又或者是因为爱而不得把这份遗憾包装得让人觉得唏嘘。
而我只不过是他们人生中的一个浓墨重彩的过客。
我原来一直以为我会为了陈栖疯魔，哪怕他的右腿沉疴难愈，但他的学识和手段却值得我学习一辈子。
可后来，我却在血与泪的教训里懂得得到什么就要舍弃掉什么。
陈栖的确优秀，甚至强大到不需要俗世的爱情来为他锦上添花。
但这也是我所同情他的地方。
他拥有的权势和地位是用他的快乐换来的，此后他只剩下了孤独和冷漠。
他是***选择这条路的，至少从一开始是这样，只是到最后谁也说不清没有被选择的那条路会不会是一条最好的选择。
我同情他是因为我见过他因为右腿疼痛而忍受不住的脆弱，还有他夜半三更被梦魇缠住而像个孩子那样失声痛哭的模样。
可这份同情最后也只剩下了漠然。
我其实不太恨他，至少现在不恨了。
恨一个人和爱一个人一样，都太累了。
或许从这一刻，我终于对他们的脱敏阶段才真正过去。
我认清了他们，同样也认清了自己。
我喝了一口点的冰美式：「他的爱一般人都受不住吧，至少来说我承受不了。」
从咖啡店出来回到工作室的时候，门口的前台小妹突然叫住我。
「苏导，你那个追求者一号又来了，他今天给你送了一束黄玫瑰。」
「帮我扔了吧，谢谢。」
「是商吗？」凡妮莎凑过来问。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门外的身影。
「自从咱们电影上映后，这人就天天堵在工作室门口，陈栖就天天跑到你家门口。怎么赶都赶不走，不过这两人还算是干了一件人事，还知道不让狗仔和媒体来近距离拍摄影响我们工作，要不然我肯定第一个冲上去跟他们干。」
凡妮莎是个敢爱敢恨的性情中人，面对我过去和宋卿桉还有陈栖之间的恩怨纠葛，她一直都坚定不移地站在我这边。
当然或许还有一个原因，我是她老板，她需要我给她发工资。
13
四年前被苏菡绑架的那个晚上。
陈栖在我消失后的一个小时后收到了苏菡的威胁信息。
而他也果然如苏菡说的那样如约抵达出境的港口。
苏菡像疯了一样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威胁陈栖跳下去一命换一命。
从他出现的瞬间我就能猜到他会往下跳，但是我没给他这个机会。
我趁着苏菡不注意的时候用手肘狠狠地朝后面的她撞击过去，最后转身跳进了大海里。
我小时候在乡下学会了游泳，在黑暗中朝着远处的码头游过去顺利跑路。
而有关这之后的事情我是从网上知道的消息。
当夜宋卿桉在戛纳当众爆料我病情和坐牢的事情，同时间国内的媒体被买通稿大肆宣传我的人生劣迹，一时间我成了众矢之的众人唾骂的存在。
而第二天由我设置自动发布的微博则是直接爆料了宋卿桉出轨苏菡的证据。
一时间各媒体众说纷纭，可就在这件事被***发酵后又爆出我失踪在戛纳附近的海域，整整三天过去，音讯全无。
相当大部分的网友纷纷开始同情我的遭遇，认为我出事都是他们精心布下的一场局，甚至还有律师和专家分析宋卿桉和苏菡伪装这一切的行动路线。
而宋卿桉却跪在海域前面发疯地求我回来，声称他只是和我开个玩笑，说他对不起我，让我回来。
最后他和陈栖在海域寻找了整整十五天，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在***更加迅猛地发酵后，宋卿桉作为我名义上的丈夫，不得不顶着各方压力给我举行葬礼。
可在葬礼上，陈栖突然发了疯一样和宋卿桉扭打起来，两人不顾形象地指责对方是害死我的元凶。
苏菡也被网友们攻陷，很多人在她评论区下面留言。
最开始看你晒男朋友还真心祝福，没想到就是个见不得台面的三姐。
居然抢的还是自己亲姐的人，真踏马不要脸，我要是苏导，恨不得上去抽死她。
宋卿桉也发布公告，声称自己受了苏菡的挑拨，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和她有任何联系。
网友纷纷向我哀悼表示：下辈子把眼睛擦亮，别再遇见这些恶心玩意了。
14
没想到是长时间戴着墨镜眼神又变差了还是运气一向不好。
在第三年的某电影节上，由我指挥团队在澳大利亚拍摄的电影在戛纳上映后，被宋卿桉顺藤摸瓜查到了我身上。
我躺在沙滩上晒太阳的时候，宋卿桉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下意识地以为闹了鬼要大叫的时候。
他沙哑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叫喊：「照照，对不起。」
他脸色苍白颓然，精神有些恍惚。
我却只是冷漠地看向他，他这样的苦肉计对我来说并不管用。
我早就过了那个为男人伤心的年纪了，而且书上不是也说吗，为男人伤心掉眼泪，可是要倒霉好几辈子的。
「宋卿桉，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们之间顶多算是在互相利用，我曾经也利用你去达到伤害陈栖的目的，这么算起来，我们只能是扯平了，以后好聚好散吧。」
宋卿桉或许没想到我会这么直白地把利用这样的词语说出来，脸上还有些愣愣的。
半晌后，他才呢喃地对着我说：「既然是利用，以前能利用，以后也可以继续利用。照照，你看看我，我条件不差的，你可以继续利用我。」
这话从宋卿桉嘴里说出来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很多东西就是这样，或者说人就是贱。
唾手可得的东西你永远看不上，只有对永远失去的东西才会竭尽全力地再次追求。
「只可惜，宋卿桉，我现在已经不恨他了，我不再需要利用你什么了。」
和宋卿桉说完这句话后，我转身离开。
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人生若梦，梦亦非梦。此去经年，最应是享受当下。
宋卿桉番外
1
我见到苏韫第一面，我十五岁。
那一年，她被家人从乡下接回来，她是苏菡的亲姐姐。
但她们长得却不太一样。
苏菡像是一朵在温室里享受着恒温太阳照晒的向日葵，只是看上去健康，而苏韫却像是刚冒芽出现的小野草，有些顽强坚韧的生命。
只可惜她一直都不太引人注目，和我认识的这个圈子里的所有人都显得格格不入。
她不太爱说话。
男孩们总是喜欢用各种方式去赢得苏菡的关注，于是不少人得知她是苏韫亲姐姐后让她给苏菡递情书。
她连接过属于苏菡情书时也会不知所措，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
后来有段时间出事了，母亲悄悄告诉我让我以后少和苏菡打交道，她说苏家马上就要完蛋了，让我不要惹了一身***。
我当时没太在意，我想着最多就是***不过来的问题，这类情况总是很常见的。
只是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苏韫好像从苏家消失了好久，我尝试着从苏菡嘴里打探苏韫的消息，得到的都是苏韫回乡下走亲戚去了。
但是谁家走亲戚一走走好几个月的啊？真让人奇怪。
再次见到苏韫已经是半年后，她重新回到学校。
但她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那时候我没有很明显发现，只是苏菡对她的态度没有了往日的热烈，倒像是撕下了一层伪装终于露出里面最真实的一面。
我早就知道苏菡很讨厌苏韫，她那个名义上的亲姐姐。
她们之间真的很不一样，唯一的相同点或许就是有着一样的血缘连接。
只是这次回来的苏韫，竟然褪去了往日的羞涩和笨拙，我第一次发现原来她也可以把事情做得那样好。
她好像变得和整个学校的女孩子一样，她和苏菡也越来越像了。
甚至她也会出现女孩子一样流露出羞涩雀跃的模样，像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那样。
而这一切好像都来自接她下课的男人身上。
2
不久后我听说苏家的危机被解了，是因为陈家出手摆平了这一切。
我好像也明白苏韫一切变化的源头来自什么。
他们牺牲了她，我不知道苏韫究竟是主动选择，还是***接受这一切？
但我现在才意识到这个东西，是不是太晚了？
3
苏菡来找我了，她说她父亲联系的国外的医生找到了她病症治疗的可能，她说她要去国外了。
我们一起去挖了十三年前埋在树林里的一个许愿瓶，里面有我七岁时许下的愿望。
原来我七岁那年说的是想要长大后娶苏菡。
苏菡去国外了，她让我等她，我答应了，我想着总要给她一个希望。
新闻上说苏叔叔和苏阿姨出车祸，当场死亡。
苏菡失踪了，我联系不上她。
苏韫进监狱了，我是一个半月后才知道的。
是那个男人亲手把她送进去的，她涉嫌偷窃***的罪名。
4
得知苏韫出狱那天，我亲自去接的她。
她瘦了很多，整个人病恹恹的，看起来快要枯萎了。
我提出带她离开，她没有答应，还是跟着陈栖离开。
我知道我不能让她再陷入那样的黑暗当中，可是寻找苏菡迫在眉睫，同时我接到消息说已经有了苏菡的消息。
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陈栖就这样把她从我眼前带走。
四个月后，我得知苏韫已经答应陈栖的求婚。
却在婚礼前夜，我接到了苏韫的电话，她声音虚弱，听起来快要死了。
她央求我带她离开，她亲手策划了一场闹剧留给陈栖，为自己寻找一条生路。
这条生路就是我。
我答应了。
离开陈家的第三个月，医生诊断她患有严重的抑郁症和焦虑症。
我亲手拿着病例交给陈栖，他眼眶红了，他终于选择放手。
半年后，苏韫说她想拍电影。
我亲自给她打造班组，制作团队，让她完成她的梦想。
电影开拍了。
苏韫的病好多了。
苏菡也有消息了。
5
可是她却说她的死是苏韫一手策划的。
我不信，苏韫怎么会这么做。
可是她报复陈栖是那样狠心，陈栖拿她当弃子，苏家拿她当棋子。
她有动机，也可以借刀***。
怀疑的种子一旦出现，罪名就成立。
苏菡用***威胁我帮她，我答应了，但同时我也提出我需要一切结束后带苏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是我没想到苏韫其实早就知道我和苏菡密谋的这一切，她在陪着我演戏。
我明明最会通过别人的眼神和表情去揣度别人的心理特征，这次我却没看到苏韫眼底的那一抹悲伤和绝望。
苏韫被苏菡那个疯女人绑架了，而我也被那个疯女人算计了。
苏韫跳海的时候，我还在众媒体面前揭露她的伤疤。
海水那么冷那么黑。
苏韫一向最怕冷，也最怕黑了。
我错了。
我为苏韫举办了葬礼，葬礼上，我和陈栖打了一架。
他那个跛子，弱成那样，有什么资格和我抢苏韫。
更何况，我还是苏韫名义上的丈夫。
不，我成鳏夫了。
6
苏韫跳海的第三年，有了她的消息。
原来她没死，她还活着。
她，只是不要我了。
好吧，我虽然不是鳏夫了，我现在是老单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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